“你看，我这炉子不仅火力强劲持久，也没有毒气，你在我这里赖了大半个时辰了，试也试完了，是不是该回去了？”
高世景全然不理会程云的驱逐，慵懒地瘫在椅子上叫嚷着：“我回哪里去？这么冷的天，你让我回哪里去？我来的时候蔷儿说了，只要你不造反就行，我今晚就跟你睡了！”
“滚滚滚！叫人去请王爷和指挥使过来，验证过之后这炉子就是咱们北军的营生了，再说这炉子今晚要放到阿玉房里去的，你跟我睡也没用！”
等恭王和郭朝彦进屋的时候，高世景又恢复了那幅仪表堂堂的模样，坐在一旁让人一看就是教养和心性都极好的。
程云扯了扯嘴角不再看他，对恭王和郭朝彦说道：“王爷，将军，这就是新造好的炉子，通过上面的管道把毒气排出屋外，这石炭十分耐烧，只要使用得当，冬天无论是做饭还是取暖都能一并解决了。”
恭王在屋里坐了一会儿之后看了看郭朝彦。
郭朝彦点了点头：“确实没有石炭那股令人头晕气闷的味道。是好东西，不过军中铁匠也不多······”
“将军还记得安远庄里的酒坊？咱们只需要照瓢画葫芦即可，有一二十名铁匠，带着人分工干活就行。”
恭王伸出手在炉子边烤着：“你说这炉子就是咱们北军的营生？”
“总不能一直等着朝廷喂食，这炉子是门好营生，不过卖炉子不是最重要的。”
程云提起炉子上的水壶，给几人倒上热水，冲上茶：“一个炉子能使好几年，咱们主要是卖这个石炭，唔······做好之后的东西，蜂窝煤。这东西成本暂时不高，但是利润还比较客观。咱们只需要提前把市场占领下来，日后就算晋王那边要做，也不过是捡些边边角角来吃。”
高世景一听就要出声骂人，但一看恭王和郭朝彦还在又憋了回去。
“如何占领······市场？”
“这个好办，除了北军之外，京城和其他大城，咱们先找些酒楼青楼之类的，送上一批炉子，再搭上几十块蜂窝煤，等大家都知道之后，咱们再每个城开上一个工坊，名字都给他统一上，比如都叫神武军碳，然后统一定价，工坊除了负责打炉子，制煤球之外还可以统一配送，这活儿简单，可以让退伍老卒或是伤残老卒来做都成。”
程云越说越激动：“另外煤灰对其他人来说百无一用，但是咱们神武军可以在煤旁边另开一个工坊，专门用来回收客户烧完的煤灰，用来烧砖。这样一来一回，只要客户定期从咱们手里采买，那咱们就可以从卖炉子，到修炉子，送煤球，回收煤灰一条龙完整服务。一两年下来，哪怕别人有煤，也很难从咱们手里抢客人，最后只能把煤卖给咱们。”
屋里三人听得目瞪口呆，恭王神色凝重。
“但如此一来岂非与民争利？”
“谁是民？”程云反问道：“难道军卒就不是民？退伍老卒就不是民？而且这事非但不是与民争利，反而是利国利民的事，一旦推广开，还得奏明宫中，煤同样要归于国，同盐铁一样。”
“商人千万年来地位低下不是没有原因的，虽然我认为可以适当鼓励经商，但有些东西确实就不能让商人沾手，资本家的卑劣从古至今就没变过。”
恭王沉默不语，郭朝彦接口说道：“那你的意思是？”
程云心里有些失望，如果恭王不是心存野望，那就真是太过于被动和羸弱了。
这种事情居然畏首畏尾，还在顾忌朝廷攻讦？
神武军也就光一个名字好听了，远远望过去跟乱军有什么区别？人家勇烈军在西北征伐，牛羊皮毛，奴隶玉石，日子过得不知道多滋润。
西南镇远军，不光不需要朝廷供养，每年还给朝廷上供数不胜数的奇珍异兽，药草粮食。
唯有神武军，朝廷给一口吃一口。
如今不说大鱼大肉，但是解决温饱的办法放到眼前了，恭王居然不敢接。
“商人逐利，如果这煤球开放给民间制作，势必将煤的比例下调许多，这样他们就能挣更多钱，但煤却会变得不耐烧。如果直接掌握在官方的话，一来可以解决很多就业问题，二来质量和定价都能有保障，这东西说到底还是为了利民的。”
······
最终恭王也没有下定决心，只说自己需要斟酌一下就离开了。
“王爷······这······”
“他很好······但是他要的，只怕我恭王府，神武军都给不了，此战了结，你极力为他表功，然后斩断与他的生意往来！”
郭朝彦神色一黯：“是。”
恭王离开之后程云呆呆地坐在火炉旁。
旁边的高世景犹豫了一下之后开口说道：“你别怪我五叔，他······他有的难处。”
程云皱着眉头转过脸去：“北军日子都过不下去了，各个面黄肌瘦的，王爷看不到？”
“这事······唉，这事说来有些渊源，算起来也不知道是北军拖累了五叔，还是五叔拖累了北军。”
二十五年前，惠宗皇帝在位，天下大旱三年，民间乱军四起。
当时的恭王封号还是赵王。
不满二十岁的赵王领兵四处平叛，把从不满万人的剿匪队伍生生打成了近十万人的大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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