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完杂学的固定课程,白天剩余的时间被用于赶各期讲道。源典文学相关的讲道通常是大家最优先考虑的,不仅因为源典对文修的日后发展很重要,还因为源典是五年一度的筑基期门派考试中分值占比最大的部分。
乾坤界外的道友们可能并不了解源典是什么。在此我只能先说源典是某一类文学的总称,详细的介绍会在后文中出现。
金睛子在凡间时对源典就有了一定了解。跟着李百闻的四年,为了通过凌意文宗的入门考核,更是在李百闻的胁迫下猛背了不少源典,差不多已经达到炼气期的掌握要求了。而身为有师承的嫡传弟子,金睛子在凌意文宗筑基前的六年中,道法学习主要由师父无妄真人负责,是以她还没有参加过宗门内的课程。但筑基后需要学习的内容激增,光靠师父传授显然不够,金睛子也必须开始适应普通弟子的宗门生活。
早在无妄真人把那三本功法给她的前一天,金睛子就开始试着自己去听道了。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复杂的每月课程表在一开始很难看懂。长长的表格挂在灵和峰广场的公告栏上,蝇头小字把时间、地点和授课内容挤得密密麻麻。金睛子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场即将开始的讲道,又历尽艰辛找到了听道的学宫,却发现这场讲道根本不是针对她这个修为的。
她顺利参加到第一场讲道已经是拿到三本功法的那天下午了。彼时金睛子终于看熟了课表,也弄清楚了不同的学宫分别在什么地方,在第一层台基上下了飞剑,就随人流走了进去。学宫的内部比外面看上去更大,一半空间由一把打开的折扇占据。到得早的修士们三两成群地坐在折扇扇骨形成的阶梯上。金睛子也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直至今日金睛子对那场讲道的印象仍然十分深刻。那次的主讲是沉微真人——当然此时金睛子并不认识她,只记住了那是一个冷艳的厉害前辈——所讲的内容是源典对当今风俗习惯的影响。“比如我们凌意文宗的伤春大会和悲秋大会,其中‘悲秋’一事便是直接起源于源典。战国宋玉是第一位悲秋者。”
这个金睛子知道。“悲哉,秋之为气也”嘛。
没想到沉微真人忽抬眼与她对视了一下,嘴角戏谑地一扬,直接点名金睛子要她再举出相似的例子。金睛子愣了一愣,起身,思索片刻后迟疑着说:“……悉宁城里的刻舟街,取的是‘刻舟求剑’之意……”
沉微真人似乎有些失望,随口道:“哦,这也能算。不过这个例子不太典型。最容易想到的不应该是《逍遥游》和鲲鹏碰吗?”
鲲鹏碰是乾坤界的一种体育运动。“鲲鹏”一物源自《逍遥游》。
至于沉微真人为何会突然点名金睛子,其实也只是出于好奇。她的好奇早在几年前无妄真人在招新会上果断将金睛子收为真传弟子时就已经萌芽。这些年来沉微真人一直都在考虑收徒的事,但因为听说资质好的弟子都很难教,一直在犹豫应该收个天赋型的徒弟还是勤奋型的徒弟。她希望能通过金睛子了解那种天赋型的弟子是什么样子。
金睛子在当时以资质好在同辈中闻名。正是因为资质,当年她才会在招新会上被无妄真人一眼相中。据当时在场的朝谕回忆,事情是这样的:十五岁的金睛子,一身简朴的灰袍,把几块载有自己作品的玉简码到负责招新的修士的面前。年轻的招新修士越看越呆,最后竟和所有招新修士讨论起来这是不是金睛子找人代笔的。大家说法不一,争执不下,被朋友拉过来凑热闹的朝谕就随手给师父发了条传讯符说明情况,没想到师父过来后朝谕就多了个让他压力山大的师妹。金睛子在文学上格外早熟,因为这个她曾获得很多机缘,但也正因为这个,她担负了格外沉重的压力。这种压力一直伴随了她百来年。
金睛子当时不知道这些。她在沉微真人失望的评论中讪讪坐下后一直暗觉尴尬。也许她确实应该了解一些别的东西,比如鲲鹏碰。
开春后金睛子开始学炼丹。教授炼丹入门的是一位中年样貌的筑基后期前辈。修为不到金丹期不好称呼为“真人”,大家便称呼他的雅号“璞玉居士”。璞玉居士的修炼资质很普通,但炼丹极有天赋,包揽了炼丹的很多教学工作,在长生丹药协会里也有职位。他也听说过金睛子,不过对她颇为不屑。“哼,这位所谓的真传弟子,”他常常边盯着金睛子困惑不解的神色边嘟囔,“不过是眼睛颜色不一样,直接进了上院,没经历过外面的风吹雨打,一点都没有学炼丹的精神。”“上院”和“下院”是为了方便管理弟子而设立的单位,上院中都是真传弟子,下院中都是没有师承的外门弟子。璞玉居士自己不是真传弟子,因此对真传弟子多是这样的态度。
金睛子对炼丹并无特殊天赋,学习的过程中疑惑很多。尽管璞玉居士的偏见让她心里窝火,但她还是常去请教他,语气态度十分恭敬,不流露一点点不快。毕竟她是来向璞玉居士学习的,璞玉居士教他们炼丹,拿门派的补贴,再怎么讨厌真传弟子也还得好好教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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